第四十七章 鱼水情岂能忘却
来到刘柱的小店坐下，苇席扎起来的棚子，四周开着窗口。秋风徐徐而入，吹走了油烟，带来了一阵阵的清凉。围坐在一张小桌旁，于科长继续吹嘘自己的“丰功伟绩”。陈伟咧嘴一笑，说：“于科长，你就是不说，我们也知道你帮忙了。你就是不帮忙，我们也会请你吃顿饭。”于科长似乎有些尴尬，看看我，说：“咱们兄弟，都十多年了。我来到这里，就是没事，你们也会请我的。”看到陈伟要说话，我使了一个眼色制止住他，说道：“于科长，咱们兄弟，都是性情中人。为了朋友，两肋插刀。你是老军人，这些作风，我们都得向你学习。”
于科长有些“受宠若惊”，估计心想，我啥时候这样表扬过他？于科长嘿嘿一笑，看着我说：“军民鱼水情，是我党我军的优良传统。所以，帮助灾区人民，那是我应该做的。”我看看他，问道：“你那亲戚，不是瞧不起你？这次，咋还那么给你面子？你搞来的砖瓦的价格，比市面上便宜不少。”于科长冷笑一声，说道：“哼，狗眼看人低。我去了以后，他不理我，我还不理他呢。站在那里，我打量着他的砖瓦厂，一声不吭。他沉不住气了，问我啥事。我问他，你的砖瓦厂，总产量是多少？要是包销，价格怎么样？他一听，哎呀，来了大主顾。把我请进办公室，又是泡茶，又是点烟，我呢，沉住气就是不说话。”
说到这里，于科长朝我伸手，我赶紧给他点烟。于科长吸了一口烟，这才慢吞吞地说：“我那亲戚着急啊。最后，我才对他说，给我拉上三车砖瓦，明天，再送三车。这都是开始，以后，我们大批量要。而且，都是现款。” 我看看于科长，竟然有如此心机，这是兵法中的欲擒故纵啊。我一竖大拇指，说：“于科长，高，简直就是老奸巨猾。”于科长呵呵一笑，问我：“你这是夸我？”我看看他，说：“快入冬了，再冷，就没法翻盖房子了。我们后面还得多要几车，不过，明年春天给他付款，你商量一下。不过，这是你要是觉得为难，也就算了，我再找别人。”于科长大手一挥，说道：“瞧不起我？明天就给你们送货。”看到我不相信的神情，他接着说道：“不信？今天下午，再让他送三车过来。不过，这一次的货款，你得马上给我。”
陈伟嘻嘻一笑，说道：“于科长，这一次，挣了不少吧？”于科长一脸委屈的说道：“窦娥，我就是窦娥，冤死了。”陈伟笑笑，指着放在于科长面前的一包高档香烟，说道：“老于，你啥时候舍得买过这样的烟？这就是罪证。这样，不难为你。下午送货，多拉半车，算是给我的封口费。”于科长苦笑一声，说道：“那是亲戚家的东西，我能说了算？”陈伟脑袋一晃，说道：“不然，今天中午你请客。”于科长一瞪眼，说道：“又要给你们拨费用了，这点小钱你还算计我？”我听了一愣，问道：“有这事？”于科长故作神秘的看看四周，其实，他不看，棚子里也就是我们三个人还有做饭的刘柱。于科长说道：“刘行长表扬了你们。宁副行长不甘心，觉得自己分管的事情没面子，就在行办公会上提出，河口镇遭灾，应该加大扶持力度。所以，给你们争取了五千元。”
我故作不信的问道：“哪儿有这样的好事？于科，咱们兄弟，我请你吃饭，那还不是应该？不过，领导的事情，千万不能造谣。”于科长不高兴的看看我，说：“你这人，我在行里是什么人，你们还不知道？我是哪派都不靠，不然，还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？你们，现在成了香饽饽，谁都想拉拢你们。”我苦笑一声，说：“我们是充军发配来的，啥时候成了香饽饽？”于科长一晃脑袋，说道：“你们就是没有政治眼光。现在，扶贫是一项政治任务。你们工作做好了，就是给领导脸上贴金。将来，到市行汇报工作，就是他们的功绩。你说，谁不想哄着你们？”于科长说的也对，这一点，我和陈伟还真没想到。
吃了一顿便饭，回到村里的时候，车已经卸完了。于科长对跟来的亲戚家的儿子说：“大明子，把钱捎回去，告诉你爹，今天，早晚再送三车来。记住，质量一定要好。你看，运来的瓦，碎了不少，回去要包赔损失。另外，多装上一些，免得再跑一趟。”大明子问道：“表姑父，再装多少？”于科长冷笑一声，说道：“最少半车，你看看，咋还没点觉悟？你们这也是扶贫。我两位兄弟在这里，是说了算的。你们要是想揽下这个大买卖，就不能小气。”大明子答应着走了，于科长背着手，围着那一堆砖瓦转了一圈，像是领导在检阅。
赵老栓走了过来，感激的握着于科长的手，说：“领导，您能亲自帮忙，支持我们灾后重建，我代表赵家庄人民向您表示感谢。”于科长微微颔首，说道：“老赵**吧？我听说过，你的工作，还是很努力的。希望你以后，再接再厉，勇立新功。哦，剩下的事情，我就不多说了。我们在这里还有个储蓄所，我还得过去看看。都是些年轻同志，不要让他们犯错误嘛。”赵老栓连连点头，悄悄地问陈伟，“这是你们行长？”陈伟一笑，说：“与行长有些差距。”赵老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，哦，比行长还大的官啊。
于科长、我和陈伟一行来到了储蓄所，刚进门，就听见小于的声音，“今天中午没吃饭，今晚我大吃一顿。”然后传来丁雯雯的声音，“你呀，就是知道吃。将来成了个胖子，看谁娶你？”
进去一看，丁雯雯买了羊肉回来了。还有豆腐，羊血，粉丝，白菜，桌上放了一大包。于科长走了进来，干咳一声，弄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。于科长脸色一沉，说道：“这是办公场所，还是厨房？不像话。”我看到气氛尴尬，笑着说道：“老于，知道你过来，我让大家搞点羊肉回来，晚上请你吃涮羊肉。”于科长的表情缓和了，说道：“小丁，让同志们把东西拿到后面去。这是让我看见，要是让其他的领导看见，对你们什么印象？你还年轻，要注意自己的形象。”小于嘻嘻一笑，说：“于科长，你年纪大了，就不用注意形象了。”陈伟故意一瞪眼，说道：“胡说。你说，于科长不要脸了？”大家都笑了，连冷美人常小玉都捂着嘴俯下了身子。于科长就是这个优点，竟然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，背着手向后院走去了。
进到后院，四周打量了一下，坏坏的看着我说：“你小子，当初说是保留古建筑。我看，你是想恢复深宅大院，在里面享福。”于科长一句话说到了我的心里，虽说咱不是为了享福，但是，保留这座清代建筑，还是我的目的。进到丁雯雯的办公室，泡上茶水，于科长对丁雯雯谆谆教导。我和陈伟哪里有心思听他说话？挽起袖子，到厨房帮忙去了。那个时候，由于各网点都是自己做饭。所以，行里给各网点配了一个电饭锅，每月一桶油，十斤鸡蛋。所以，厨房里的油盐酱醋什么的，我们也是准备齐全。陈伟来给大家准备晚上的涮羊肉蘸料。
小于看看陈伟，问：“能行吗？”陈伟不屑的看她一眼，说：“什么叫能行吗？去把麻汁，胡椒面，韭花酱，豆腐**，辣椒油拿来。”小于跑了出去。一会儿，小于回来，陈伟点上一支烟，开始调制蘸料。别说，这小子还真是好手艺，我尝了一下，还真有点“王致和”涮羊肉蘸料的味道。忙活完了，我和陈伟回到丁雯雯的办公室。于科长依然在唾沫星乱飞，上下五千年的讲着故事。丁雯雯坐在一边打盹，丝毫没有影响于科长的讲演。
我和陈伟坐了下来，陈伟嘿嘿一笑，看着于科长说道：“于科长，今晚多吃一碗羊肉。这么费力的讲演，雯雯，也不知道给于科长发点加班费。”于科长咧嘴一笑，说：“还加班费？我这次到你们这里来，就是悄悄跑来的，行里还不知道呢。”
这时，小于跑了进来，后面还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。于科长看见，站了起来，说道：“名扬。你怎么来了？”原来，进来的正是于科长的那位亲戚张名扬。张名扬听完于科长的介绍，赶紧与我们握手，说道：“感谢你们对我们砖瓦厂的支持。这次，你们用量这么大，我特意过来看看。如果有什么需要，我能帮上忙的，咱们都是自家人，尽管说。”于科长的这位表弟说话实实在在，我也就不客气了，就把赊一部分砖瓦的事情说了。没想到，他竟然一口答应了。
我高兴的说：“老张，真是太感谢了。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！”张名扬笑笑，说：“我也是运河边长起来的。家乡遭灾，我能袖手旁观？这样，我支援一车砖瓦，也算是给家乡出力。”看着眼前这位憨厚朴实的汉子，我感觉心里热乎乎的。只要我们每个人伸出自己的手，再大的灾荒我们也能战胜！
